《明日的世界將會星光燦爛 1 》

高中開學日隔天,由貴的學校遭到屍人襲擊。屍人是類似殭屍的怪物,牠們嗜食人肉,而且能感染咬傷的獵物,將其轉變為新的屍人。失控的汽車衝破校門後,屍人如潮水般湧入校園,殺害了上前關心狀況的教師以及隨後逃竄而出的學生。

頃刻之間,校園各處充斥不斷嘶吼的屍人,牠們團團包圍躲在教室角落的由貴。由貴抱著書包不斷禱告,緊握出差父親臨行前贈予她的企鵝吊飾。正當屍人撞開窗戶與鐵門闖進教室時,企鵝吊飾突然膨脹成巨大的偶像,一口將由貴吞下。

巨大企鵝隱蔽氣息不讓屍人發現,帶著肚裡的由貴安全回家。由貴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但起碼明白自己總算活下來。企鵝到家後縮小至一般玩偶的大小,發出嗶嗶聲引導由貴到吊鐘前。在那裡,由貴發現一把鑲有紅寶石的手杖和父親留下的信。由貴的父親告訴她,在她讀信之時,屍人必然到處肆虐,自己恐怕也已不在人世。他簡易交代了地、火、風、水等魔法的使用技巧,並且留給由貴一棟被結界保護的宅邸,還有企鵝外型的從魔,佩拉。

那天之後,由貴開始了作為魔女的生活。屍人厭惡陽光,因此由貴會趁中午出門,沿著空曠的道路蒐集食品,使用飛石排除擋道的烙單屍人。入夜前,由貴則返回那棟以木板封住窗口,還纏繞著藤蔓的古風建築,吃著即食品度過寧靜的夜晚。

由貴以往對自己的家一點好感都沒有。她的母親早逝,但父親公務繁忙,對由貴疏於關心。她的父親似乎是法力高強的魔術師,常常有人拜訪家裡懇求父親協助。然而,由貴沒有因為這樣而過得順遂。她因為父親的職業,還住在風格古怪的建築內,從小被人嘲笑為「魔女」。選擇高中志願時,由貴原想到外地就學以擺脫霸凌,父親卻一口回絕,讓她噩夢般的校園生活又持續了兩年。

如今,欺負他的同學已化為屍骸,父親也不在身邊。歷劫歸來還學會魔法的由貴反而很珍惜世界毀滅後的寧靜。只不過,由貴內心還是有一絲遺憾。有個女孩曾在她絕望之際走入她的人生,帶給她如夢境般短暫幸福。屍人肆虐的世界裡,由貴也不奢望那女孩能幸免於難。只是……要是自己那時不那麼倔強,願意跟她交換聯絡方式的話,至少在災難發生那天,還有機會跟她說聲再見。

由貴的日子就像無風日子裡的湖面,直到她在返家過程中聽見槍聲,才泛起陣陣漣漪。由貴上前一探究竟時,發現有個女孩受困公園被屍人層層包圍。眼看屍人被槍聲吸引,很快將淹沒躲在溜滑梯上的女孩,由貴卻對應否出手營救猶豫不決。她害怕自己受到非議,被指責擁有安全庇護所和強大的魔力,卻在災難發生時袖手旁觀。

此時,她腦中浮現一個念頭,當年那個女孩會不會還活著?儘管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沒有吧?抱著渺茫的希望,由貴施法挪動鄰近河川的水體把屍人沖散,為受困的女孩爭取脫逃的時間。當女孩奔出公園那刻,由貴愣住了,眼前這名肩揹步槍踏著蹣跚步伐的,正是由貴唯一的摯友──帆乃夏。

帆乃夏在由貴高中二年級時轉入。由貴對帆乃夏的第一印象是漂亮又親切的女生──所以和自己一點瓜葛都沒有。由貴默默看著帆乃夏融入班上的社交圈,感嘆自己的想法再次印證。然而,由貴沒預料到的是,當班上同學再度欺負她時,帆乃夏不但沒有落井下石,還為由貴打抱不平。

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帆乃夏拉著由貴離開,兩人躲到樓梯間吃飯,肩靠肩抵禦寒風。帆乃夏坦白自己不喜歡班上氛圍,以往的她可能選擇隱忍。不過,她將再度隨父母搬家而轉學,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也會被欺負,也打算挺身而出。

帆乃夏對自作主張的舉動向由貴致歉,但由貴並不在意。這是由貴首次體會被人支持與保護的溫暖,所以她也想成為能支持帆乃夏的朋友。帆乃夏看出由貴不想虧欠人情,於是擅自咬了一塊麵包當作回報,並且向由貴表示,她們從今以後就是「朋友」了。由貴和帆乃夏度過了短暫而幸福的一周,在帆乃夏搬家前一天,由貴本想跟帆乃夏交換聯絡方式,卻在離別前一刻畏縮了。

由貴已經習慣被欺負的日子了,帆乃夏的出現讓她短暫脫離惡夢般的校園生活。可是,由貴害怕過度依賴帆乃夏會讓自己變得軟弱,也不利於友情的維繫。然而,與帆乃夏道別時,由貴仍期待著,如果由對方提出要求的話,自己一定會一口答應,一定。可是帆乃夏也不願強迫由貴,淡淡說聲「再見」之後便離開了——直到她們在充滿屍人的末日重逢。

兩人回到由貴的宅邸,一起吃微波咖哩,洗用魔術加熱的熱水澡,像到朋友家造訪的高中生一樣,兩人窩在棉被裡談天。帆乃夏在事故後和家人躲進自衛隊基地,不過以變種屍人為首的屍群突破防線,帆乃夏的雙親和祖母皆遇害身亡,姊姊也被能說話的變種屍人綁走。為了營救從小照顧自己的姊姊,帆乃夏在基地淪陷後持續往南方移動,尋找姊姊的下落。

聽完之後,由貴除了對這段經歷的同理心以外,也對帆乃夏的姊姊抱有苦澀的羨慕,由貴希望能得到對方同樣的關心與努力。安全的宅邸、強力的魔法、靜謐的日常,還有最好的朋友,由貴很想一直維持這樣的生活,但這只是一廂情願。帆乃夏堅信姊姊倖存,所以打算穿越遍佈屍人的都市,前往神奈川另一座自衛隊基地調查姊姊的下落。由貴的父親交代她別離開這座都市,不然沒辦法保證她的安危。

若由貴決定留在原地,就意味著再次與帆乃夏分離,但這是由貴或帆乃夏想要的嗎?由貴想要與帆乃夏一起生活,但又不願阻止朋友的願望,那麼她該怎麼做?如果這表示她得放棄現在安全的庇護所,那麼她是否有勇氣跨出第一步?

一直以來,都是帆乃夏體貼她、照顧她和保護她,即使由貴順手救了帆乃夏一命,帆乃夏也努力想要還由貴人情。相較於帆乃夏處處為由貴著想,由貴期待帆乃夏的陪伴,卻更在乎自己的感情。兩年前跟帆乃夏道別時沒有交換聯絡方式,因為想要變得堅強;現在即將與帆乃夏訣別卻猶豫不決,因為害怕離開家鄉。由貴始終受制於自己的情感需求,所以無法主動向帆乃夏提出要求或伸出援手。由貴希望帆乃夏向自己求助,希望對方能幫自己作主,這樣才有辦法跨越內心的藩籬。

然而,帆乃夏不僅是貼心的人,也是不安的人。尋找姊姊是基於沒有根據的信念,跨越屍群的存活機率也很渺茫。儘管如此,帆乃夏仍不願求助由貴,她一方面不想要為了私利而危害由貴,另一方面也怕自己過度依賴由貴的話會配不上對方。

換句話說,兩人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都在勉強自己,如果沒人大膽向對方伸出手臂,那麼彼此將再度錯過。考量如今更險惡的環境,錯過也意味著永別。由貴很訝異帆乃夏竟然害怕配不上自己,儘管不知道確切理由,由貴還是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好好想過帆乃夏的心情。一直以來由貴以為帆乃夏都是完美而自在的存在,從沒想過也許帆乃夏也期待和自己成為朋友,也許帆乃夏扛著槍的手仍在顫抖,也許帆乃夏也期待面對宛如山洪襲來的屍群時,自己能陪在她身旁。

由貴想親近帆乃夏,想和她成為對等的朋友,為此,她想付出自己的能力,所以當她們再次道別,帆乃夏發動引擎的時候,由貴跳上機車後座,摟著帆乃夏的腰。

「……由貴,妳在幹什麼?」
「啊?那就……出發吧!」

出發,由貴與帆乃夏,一把魔杖、一支槍,搭著摩托車向被屍群包圍的神奈川基地前進。相較於擁有魔術的由貴,帆乃夏有較多荒野求生的經驗。她們沿著屍人較少的路徑和高架橋前往神奈川,道路卻被堆積成山的屍人淹沒。她們推測,屍人聚集在橫須賀軍港和厚木基地,打算一舉殲滅倖存的人類。眼看前進的道路受到阻礙,由貴想說服帆乃夏逃跑,但帆乃夏卻認為她們可以當作誘餌引開屍人,幫基地的人爭取逃脫時間。帆乃夏相信,也許姊姊也在那群倖存的人之間。

由貴並沒有反對帆乃夏的動機,但反對她的提案。由貴不希望帆乃夏送死,也不打算置身事外。由貴從不認識帆乃夏的姊姊,也挺忌妒她能得到那麼多愛慕。然而,如果是帆乃夏的願望,她想要以能保全兩人性命的方式嘗試。由貴的策略是接近屍群後,將牠們引開到高速公路上,藉由引爆汽油的方式一舉燒毀大批屍群。期間,兩人再度碰上綁走帆乃夏姊姊的變種屍人,嘗試與牠溝通無果,帆乃夏盛怒之下向其開槍,屍人卻毫髮無傷。她們乘著機車逃跑,眼看就要被追上,由貴成功點燃高架橋上散逸的汽油,將變種屍人燒得焦黑,再由帆乃夏給出最後一擊。

望著高架橋上的熊熊烈火和遠方四散的屍群,由貴和帆乃夏也沒辦法繼續前進了,只能相信她們的努力能夠為倖存者爭取時間。兩人決定回到由貴的家整補,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方針。在帆乃夏的協助下,她們蒐集了載具油箱內的汽油重啟發電機。帆乃夏立即充足手機電量,檢查是否有其他倖存者的訊息,沒想到她收到了姊姊的來訊,告訴她變種屍人是「真祖」的侍從,要求帆乃夏去找南戶數多,也就是由貴的父親。


據作者所述,這系列從一開始便以三集的篇幅規劃。我讀完後覺得第一集確實比較平淡一點,它主要陳述災變後的世界與由貴的心結,兩人關係發展的線索要到第二、三集才慢慢揭曉。在這部作品裡,由貴與帆乃夏對彼此皆有好感,也想更親近對方。對由貴而言,帆乃夏將她從被欺負的經歷解脫;對帆乃夏而言,由貴是她被姊姊冷落後移情的對象。短暫的相處時間,她們逐漸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是卻因為自卑感而無法更加靠近。

由貴認為帆乃夏正直而且率性,帆乃夏認為由貴勇敢而堅強,她們在彼此看到各自嚮往的特質,所以覺得自己不配與對方成為朋友。力量的差距是這部作品關係發展的最大障礙。最初,她們面臨的是社交場域的困境,帆乃夏圓融的交際手腕是由貴所不能及。災變後,面臨的是生存的考驗,由貴的魔力遠遠超出帆乃夏的能力,所以這邊必須讓由貴主動伸出援手。

因為她們都希望能與對方對等交往,不想成為依附對方的人,所以帆乃夏不會主動求助。由貴已經擁有生存在這世界的能力,但還困在以前的經驗,這場末日不僅給她第二次機會去弭補兩年前到別的遺憾,也是推她一把克服與帆乃夏相處時的自卑感。為對方做些什麼,去證明自己能配得上對方。

不過,由貴的心結解決後,帆乃夏仍處在力量不對等的狀況。因此,第二集的劇情也自然得交代帆乃夏的困境,才能消弭彼此關係發展的最大障礙。


司(2019)。明日的世界將會星光燦爛 1(林其磊譯)。青文出版。(原著出版於 201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