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限定草莓塔事件》

在船戶高中新學期的開始,兩名看似普通的新生——小鳩常悟朗和小佐內由紀,默默地遵守著一個不尋常的約定。他們決定成為安分守己的小市民,度過平靜安穩的高中生活。為了促成這項目標,他們彼此承諾,在發生危險時,對方可以用自己的名義脫身;在衝動不已時,自己也要提醒對方守住約定。然而,兩人追求的平穩生活,卻受到一系列事件打斷,讓他們不得不面對各自的陰暗本性。

小鳩是觀察敏銳而且喜好解謎的男生,但是因為一段不快的經歷,所以他極力隱藏這些特質。小佐內是個子嬌小而且性格害羞的女生,喜歡甜食,心情不好時總會到點心店大快朵頤;不過,最令她滿足的,還是復仇之後的快感。雖然他們之間既沒有戀愛關係,也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友情,但是卻為了彼此的共同目標而結盟。小鳩和小佐內在校園裡扮成普通的情侶,既不惹事生非,也不參與爭端;在周末,他們各自分開,互不打擾,盡可能低調度日。

然而,小鳩昔日的同窗堂島健吾,卻無意間成了打亂他們計畫的關鍵因素。同樣考上船高的堂島是個體格壯碩而且性格直率的男生,他為人熱心甚至有些多管閒事,在開學不久便打破了小鳩的平穩生活。原本小鳩與小佐內課後相約嘗鮮新開幕的可麗餅店,小鳩卻因為堂島的求助,先參與了一起斜背包竊案的調查。堂島召集了熱心的同學搜遍校舍卻一無所獲,因此打算隔天報警處理。

小鳩在散會後與小佐內商量此事。雖然他不想違背承諾,但也不樂見警方介入而讓事情鬧大。因此,小鳩在小佐內勉強同意下破例出手,打算在引起騷動前私下解決問題。小鳩根據一名同學在幫忙尋找背包時的古怪舉動,推論他是竊案的罪魁禍首。考量這名同學與受害者的關係沒有異狀,小鳩認為他的犯案動機更可能是想對背包動手腳。隨後,小鳩與小佐內找到了背包的藏匿處,卻在現場撞見前來取回斜背包的同學。眼看可能引發衝突,小佐內以告發此事來威脅對方,才讓他們平安離開,也順利讓背包物歸原主。

過了不久,堂島再次求助小鳩。剛加入校刊社的堂島因為採訪美術社得知,他們正困擾著如何處理畢業前輩寄放的兩幅畫作。這兩幅畫的內容相同,而且筆觸童稚,不見高深技巧。不過,前輩卻向保管畫作的學姊強調,這兩幅是「世上最高尚」的畫。在讀完一份關於前輩作畫理念的訪談後,小鳩就想到了確認畫作含意的方法。然而,他一方面擔憂主動釋疑的舉動,可能招致賣弄小聰明的名聲;另一方面也對束手旁觀堂島的困境感到不安。

小鳩回到教室後,意外碰見還在學校的小佐內,她表示想為昨天發生的插曲道歉。他們昨天買完限購的草莓塔在鄰近便利商店停留時,小佐內的腳踏車連同置物籃的點心被一名少年偷走。儘管小鳩一再安慰失落的小佐內,但她都沒有任何回應。小佐內了解小鳩左右為難的困境後,基於內心愧疚向他提議,用她的名義向美術社成員解釋解謎的邏輯,或許能免於他人閒言閒語。

於是,小鳩謊稱他的朋友看出了畫作的意圖,向美術社成員轉述朋友的觀察。基於兩幅畫細微的差異、技巧的拙劣、內容的平實、作品名的玄機等線索推論,這組作品是為討姪兒開心而設計的找碴遊戲。然而,因為未知的理由被前輩遺忘在美術社。隨著畫作饋贈的對象長大,它現在也失去任何價值了。

儘管是以小佐內的名義解決疑難,小鳩在解釋畫作謎團時,仍然害怕他人因為自己故弄玄虛的態度而感到不快。然而,一旁的堂島非但沒有表現焦躁不耐的情緒,還十分感謝小鳩的幫忙,更敬佩小佐內的聰慧。因此,堂島邀請兩人到他家玩,還招待了他們自家獨傳的熱可可。然而,堂島邀約小鳩的真實目的,是想打聽小鳩的過去。在堂島的印象中,小鳩是個聰明過人、言語刺耳而且口無遮攔的臭屁小子。他很好奇為什麼小鳩現在總是口是心非,做事畏畏縮縮而且逆來順受?不過小鳩極力迴避解釋自己的變化,連忙以上廁所為理由離開現場。

他在經過廚房時,碰到了先一步起身的小佐內與堂島的姊姊知里,兩人正為了堂島如何用有限的容器沖泡熱可可而絞盡腦汁。儘管小佐內小聲提醒小鳩,他仍然在知里的煽動下,接下了這個謎團的挑戰:如果連被視為笨蛋的堂島都做得到,那麼小鳩沒理由不知道熱可可的做法。

在順利解決熱可可的謎團後,小鳩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小佐內自清,這回踰矩只是周末的放縱,他其實不願意再賣弄小聰明了。然而,小佐內卻反常地表示,如果小鳩能活得更自在,她願意尊重小鳩的選擇,不會因此限制他的做法。畢竟,兩人雖然都以成為小市民為目標,各自想要迴避的陰暗本性卻不一樣,小鳩想壓抑揭露他人秘密的渴望,而小佐內也得克服追求復仇的狂熱。

在小佐內的腳踏車失竊後不久,那台車在一起印章竊案的現場被發現。雖然沒有逮到竊賊,但是警方從民眾通報的停車證號碼得知小佐內的身分。儘管她也是受害者,卻仍遭訓導處問話,蒙受無端的指控與檢討。這段期間,小佐內還在考試時遇上瓶罐砸破的事件,害得她表現不佳。受了這麼多委屈,她只能以甜食洩憤。小佐內刻意邀請小鳩同行,向他說明事情始末並且表達出自己的氣憤與不甘。小佐內懷疑瓶罐事件是人為造成,一再暗示小鳩出手協助。不過,小鳩雖然能理解小佐內忿忿不平的原因,但是基於兩人之間的約定,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能在旁聽著小佐內的抱怨。

腳踏車事件並沒有就此平息。小鳩和小佐內在徒步返家的路上,撞見竊賊騎著贓車急速離去。眼見小佐內想追上已遠去的對方,小鳩阻止了這個徒勞的舉動,並試圖安慰她。然而,小鳩從小佐內僵硬的笑容察覺到,雖然她的舉止看似釋然,其實內心仍然對自己的遭遇耿耿於懷。隔日,小佐內再次被訓導處傳喚,因為熱心民眾發現腳踏車被棄置在昨天他們看見竊賊的路旁。小鳩陪著小佐內回到現場,發現腳踏車的損壞比預期嚴重,似乎還受到惡意破壞。

慍怒的小佐內無視彼此的約定,和小鳩討論起單車被棄置的原因。他們推論,竊車賊可能是駕訓班的學員,在趕上交通車後便丟下了小佐內的腳踏車。謎團解開後,小鳩原以為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然而,小佐內卻不願善罷甘休。既然已經掌握線索,她打算為毀棄的腳踏車、蒙受的誤會以及限量的草莓塔報仇,讓嫌犯付出應有的代價。

眼見自己無力規勸陷入復仇狂熱的小佐內,小鳩異想天開地要幫助她達成目標。不過,小佐內一口回絕了這項提議。畢竟,兩人雖然互相承諾要為彼此脫身,卻沒規定要為對方的決定負責。然而,小鳩卻無法對小佐內的行動袖手旁觀。即使他一再壓抑推理的衝動,卻無法忽略自己不祥的預感,即小佐內可能會因為此案而陷入險境。因此,小鳩只好向堂島求助,希望他能協助維護小佐內的人身安全。

不過,堂島聽完事發經過後卻感到十分不滿,他既看不慣小鳩猶豫不決的態度,也認為他刻意隱瞞細節,反而讓人無所適從。因此,堂島向小鳩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小鳩不願意解釋自己產生不祥預感的具體原因,那麼他就不會幫忙。至此,小鳩再度陷入兩難的局面,他一方面擔憂小佐內的安危,另一面也害怕自己解釋事情的態度會傷害他人。他最終放棄掙扎,向堂島吐漏一切。儘管堂島與他姊很欣賞小鳩的推理本領,可是其他人總是不耐他以往高人一等和裝腔作勢的態度。

小鳩雖然有過人的觀察和推理能力,卻不懂得顧慮他人的心情;他能對案情至微的線索抽絲剝繭,卻不擅長化解緊繃的場面。因此,即使他每每都順利看破案件的真相,卻也無意間揭露他人的瘡疤,搞砸了團體的氣氛。正是因為討厭他人不快的目光,小鳩才想擺脫這樣的過去,追求一個平穩的高中生活。但是,為了保護小佐內,他不得不故技重施。

小鳩發揮了他的推理能力,檢視了至今蒐集到的線索:偏遠的駕訓班、棄置的腳踏車、嫌犯的年齡、失竊的印章等。小鳩沒有一步到位說出內心的答案,而是用一系列的問題引導堂島逐步跟上他的思考。小鳩很排斥自己拐彎抹角的說話習慣,因為他曾經為了做出連貫而精彩的推理,錯過了避免事件發生的機會。不過,小鳩現在卻很享受這種表演的過程,他從既有線索誘導堂島相信一個直觀的結論,再逐一點破理論的破綻,將線索串接為截然不同的敘事,從而圓滿地化解看似矛盾的觀察。最終,小鳩得出結論,竊賊盜用了他人身分報名駕訓班,他考駕照的動機不是取得駕駛的資格,而是需要一張身分證明行騙。

換句話說,小佐內想調查的竊賊,很可能受犯罪組織指使。堂島聽完小鳩的解釋後恍然大悟,雖然還是不甘落入小鳩設計的推理陷阱,卻對他能直率展現自己感到高興。就在堂島承諾要幫助小佐內時,小鳩收到了她傳來的訊息,那是一條點開來一片空白的網址。這小鳩擔心不已,害怕自己又因為裝腔作勢的推理表演,再次延誤挽救事態的機會。他們倆人騎著腳踏車在山路奔馳,終於趕上駕訓班接駁車。抵達報名大廳後,他們在那碰到喬裝後的小佐內。

原來,小佐內早已掌握竊賊盜用身分上課的關鍵證據。那封訊息其實是她拍攝的照片,只是因為小鳩的手機不支援瀏覽功能,才造成了小佐內急需求助的誤會。事後,小佐內將相關事證寄送給市內的借貸公司,讓他們對詐騙集團的行動有所提防。隔幾天,各大報章雜誌皆刊登了五名高中生因為使用非法駕照從事詐欺而被捕的新聞。

小鳩和小佐內在咖啡廳會面,討論事情的始末與後續。小佐內翻閱著攤開的報紙,明白自己已經報了草莓塔的仇,卻沒有露出一絲喜悅。小佐內愧疚地向小鳩表示,她很苦惱自己違背約定獨自報仇的舉動。這讓小鳩想起他和堂島前往駕訓班前的對話。他向堂島解釋了兩人成為小市民的動機,小鳩想要避免的是裝腔作勢的小聰明;而小佐內,與她那看起來羸弱無害的外貌不同,她極力避免的是向虧待自己的人復仇,不響放任自己沉浸在蹂躪對方的滿足感中。

於是,小鳩也為自己屢次打破約定道歉。儘管小佐內提議雙方遵從本性放棄目標,可是小鳩卻認為這是糾正缺點的必經之路,鼓勵小佐內不必太過沮喪。在兩人達成共識的當下,小佐內被鄰桌情侶吵架扔出的水杯波及。她渾身濕透地跟上奔出咖啡廳的情侶檔。至於小鳩雖然表現上想勸阻小佐內,卻不由自主推論起情侶檔的身分——小鳩常悟朗和小佐內由紀,兩人作為小市民的生活,仍存在許多挑戰等著他們去克服。


米澤穂信(2022)。春季限定草莓塔事件(HANA譯)。尖端出版。(原著出版於 2004 年)